枝虬叶茂的参天古榕树,散坐在石凳上纳凉的老人和小孩,飞棱重檐的青砖宫庙……7月8日,当记者乘车来到半月里村村口,随风拂来的是一股古老而静谧的气息。
霞浦县溪南镇半月里村,这个已有三百多年历史的纯畲族村落,因处在溪南通往霞浦县城的古官道上,正好位于溪南和水潮古官道的中点,曾得名“半路里”。清雍正年间,村里的风水师雷志茂根据村庄地形犹如半月形,把村名改为“半月里”。
绕村而过的潺潺龙溪,高高的青砖墙建成的清代古宅,蜿蜒如龙的古官道,建于宋朝的永庆寺,形状酷似金鸡笼的奇石……半月里村丰富独特的自然、人文景观,皆默默讲述着这个畲族村庄古老的传说。
山哈龙溪宫 竟供海神妈祖像
拾级而上三层平台,高高地筑在石头搭起的台面上,建于清雍正8年的龙溪宫巍然而立。它是半里村村口处最壮观的古建筑了。龙溪宫是村民祭祀的主要场所,每年元宵节、三月三、七月十五等重要节日,以及每个月的农历初一和十五,都有村民来龙溪宫烧香拜神。
位于古官道旁边的龙溪宫,交通位置显要。作为村里的主祭祀宫庙,供奉的自然是对村民而言有着重要意义的神灵。走进龙溪宫,三个开间分别供奉若干神灵。右边开间的神龛里供奉着雷万春和平水皇。雷万春像手举大刀、横眉怒竖,英气逼人。作为畲族先祖和英雄人物,雷万春的故事在很多畲村畲民中被代代传颂。而平水皇是分渠将水引流到海的古代英雄。中间开间的神龛供奉着薛元帅和陈元帅,这是最早请到龙溪宫的两位主神。
值得一提的是左边开间供奉着的妈祖神像。“自称‘山哈’的畲族都住在山上,怎么会供奉海神妈祖呢?”见到此神像的外地人,最大的疑问莫过于此。据半月里村村民主任雷国胜介绍,清道光年间,半月里村不少畲民将茶叶贩卖往上海、福州、台湾金山等地,因为要出海经商,所以村民便把海上女神妈祖请到村里来供奉着。“村民需要什么神保佑,就会请什么神。”
霞浦县文化馆副馆长蓝玉凤说,在畲族村的宫庙里供奉妈祖,这现象是十分少见的,龙溪宫是目前所知唯一供奉妈祖的畲族宫庙。而正是因为这一独特文化现象包含着的历史价值,2006年龙溪宫被列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。
“一门五秀才” 风水宝地出人杰
清康熙二十二年(公元1683年),雷文寿从盐田长岗山迁入半月里衍发成族。而那时,半月里村并非现在这个名字,村庄因位于溪南和水潮古官道的中点,得名“半路里”。雍正八年,雷文寿之孙雷志茂从当时福州堪舆名师黄龙那里得到真传,因精通风水地理之术而名声远播。归村后,他自建宅第,还修建了雷氏宗祠和龙溪宫,五棵古榕树也是当时种下,此后雷姓子孙除务农经商外,延师苦读,俨然书香门第。
雷志茂根据村庄地形犹如半月形,把村名改为“半月里”。站上村部所在的小山四望,龙溪对岸有一座小山包形如一只静卧的兔子,而“卧兔”的两边分别是两座形状大小皆类似的小山。山形所象,正好比“玉兔拜月娘,两旁旗杆座”。
在这个仅三百多人口的小村庄,流传着“一门五秀才”的佳话。讲的是从道光三年(公元1823年)到光绪十五年(公元1885年),短短62年间,半月里一村接连出了雷世儒、雷步缘、雷步武、雷加润、雷加上五位秀才,这在当时的福宁府畲村中是唯一的!“也许正因为如此风水绝佳的地形,所以村里才会出这么多秀才、举人。”村民介绍说。
当年雷世儒等人修建的3座宅第,至今仍保存完好。位于半月里31号的雷进位宅,大厅的墙壁上还留有中榜榜文的遗痕。
走进被称为“举人府”的雷世儒宅第,雕梁画栋、古韵犹存,尽管在历史上遭到破坏,可今天看依然气势非凡。“举人府”原有3重门,第二重门在文革期间遭到破坏,如今只剩2重。宽阔的大厅悬匾,书“荣增五福”四字,正对厅堂的墙壁上嵌着畲族特有的龙凤五福(蝠)的图案。据悉,这座大宅占地面积1300多平方米,有大小房间38间,是雷世儒花了整整80担白银,历时3年才建成的。
“流米泉”传说 道不尽古今故事
半月里村有一口神泉叫“流米泉”。流米泉,顾名思义,是可以流出米来的泉眼。关于流米泉,村民口中传唱着这样一首山歌:“福建出个金珠宝,文武百官来看我,是你凡人心太大,一时使用不到老。”
传说很久以前这口泉是可以流出米粒来的,米量因人数而异,且不管多少人都够吃,村民靠此泉中的米粒长年饱食。三国时,曹操的百万兵马途经此地,流米泉中流出的米粒也能凑够百万人马的军粮。“流米泉”因此名声大噪,引来朝廷文武百官前来观看。但是流米泉的泉眼很小,为了让米更快、更多地流出来,有人出了个主意“把泉眼凿大”,结果这一凿,泉眼再也流不出米了。
如今,有着动人传说的“流米泉”所在位置山体因修路被凿开,村民在流米泉原址砌了一座微型小庙,烧香供奉这眼“神泉”。
“石牛叫,金鸡鸣,师工打鼓哎喽哎,米泉流来我不饿。”村中传唱的另一首山歌,除了提到流米泉,还包含了半月里村的另外两处自然景观——金鸡笼和石牛山。金鸡笼位于流米泉所在的山顶,是一块形状酷似金鸡笼的奇石。石牛山上若干形如卧牛的巨石,有公石牛、母石牛,据说能给本村避邪、防火,因此三百多年来村里一直没有发生火灾。而近年石牛遭到人为破坏后,村里发生过几次“火烧山”。
在“流米泉”原址旁的龙溪上,有一座石拱桥,为雷世儒夫妻五十大寿时出资建立,故取名“双福桥”。
农民自掏腰包 家中办起博物馆
画着金边龙凤花纹等畲族传统图案的精美木箱、做工细致的畲族花斗笠,古青花瓶、碗,凤冠,头簪,多嘴壶……几百件畲族文物井然有序地摆放在房间内,旁边还附有说明介绍小纸片,俨然一个小博物馆。而这个博物馆竟然是由一个农民自掏腰包建起来的。
这个小畲族博物馆位于半里村村民雷其松的家中。十多年来,雷其松收集畲族文物的行为从未停止,“主要向附近畲村的老人打听。”前阵子,他特地跑到隔壁村收集古老的畲族服饰。迄今为止,雷其松收集到的文物已有七百余件,可分为瓷器、木器、陶器、竹编器物、服饰等十多种。雷其松家面积不到70平米的小屋显然无法展示所有文物。雷其松告诉记者,屋里摆出来的文物有200多件,还有更多的藏于他处。
雷其松说,自从半月里村被评为省级历史文化名村后,就陆续有不少外地人来村里收购老的东西,而不少村民贪图眼前利益,纷纷将自家一些祖上留下来的东西卖掉。眼看着村内的文物流失,雷其松心急如焚。在他的建议下,村里出面向村民征借文物办起了村畲族文物陈列室,雷其松提供自己的房子用于展示。
可保管文物责任重大,“万一不小心摔坏了赔多少呢?”考虑到这些,雷其松便自己出资将村民借展的文物全部收购,“也有些不愿意的村民自己拿回去卖掉了。”
在省民宗厅出资帮助下,雷其松在自家房子后盖起了一座2层仿古建筑作为展厅,面积将近200平方米,但目前装修资金仍有较大缺口。“我希望能够收集更多的藏品,进一步扩大博物馆的规模,把它作为一个宣传畲族文化的阵地,带动更多人关注我们村。”雷其松说。
霞浦县文化馆副馆长蓝玉凤评价说:“村民雷其松开办的文物博物馆,通过从村中购买征集各种文物,对外展示畲族文化,不转卖不破坏,对畲族文化的保护作出了贡献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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霞浦县溪南镇白露坑,又名“白虎坑”、“红坑”,分别于明万历年间和清康熙年间从福安大林和盐田磨石坑迁入,主姓钟、雷、蓝。是畲族“歌王”钟学吉的故里,畲族小说歌的发源地。